琳琅背对着他将成套的嫁衣由里到外一件一件穿好。
身后的人突然贴近，伸手抚上她的脖颈，轻轻地将她被压在衣裳里的头发抻了出来，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系着腰带的手微微一顿。
“过来。”
他从背后扶上她的肩将她引到铜镜前。
琳琅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里还是少女的模样，原本因为生病过于苍白的脸色此刻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也有了几分红润，只是神色依然是恹恹的，没有想象中的惊喜。
她也从镜中看见了他，他眉目依旧年轻，却已不能再用少年来形容，他变得更加沉稳也更加冷酷，她知道这是成为上位者得蜕变。他终究会变成龙非离那样风姿绰约、傲视三界的人。
目光相触的一刻，他眸色转深。
“你穿红色很好看。”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
彼此的心跳、呼吸在此刻都被无限的放大。
龙无霜瞧着她，不知道是否是气氛过于旖旎，一向清丽的她此刻竟染上了几分媚色，娇嫩得像是晨曦里带露的花蕊。
他想珍惜她，想温柔地对待她。
“琳琅。”他揽住她。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来得及去细究他语气里的无限温柔。却听见他喃喃道：“我们好好地在一起，我会好好待你。”
他的声音就在头上响起，听起来既熟悉又陌生，很低，但却异常清晰。
琳琅想了想，才明白他是在向自己承诺。这样陌生的龙无霜让她本能的想逃开，却听见男人无奈的叹息：“就这样……别动……”
她脑子里有片刻的混沌，不知道是否应该挣开。
但仅仅是片刻，寂静无声的室内，她听见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
“哥哥，你爱我吗？”
她通过镜子凝视着他，没有丝毫退缩，似乎笃定了要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
但她只看见了一丝恼意。
他手上加了劲，她吃痛。
“年琳琅，这么多年，你竟一点都看不出来？”
琳琅恍然，他这样的质问，倒像是她没有良心似的，她认真回忆了片刻，他的确对她很好，她的武功她的学问都是他手把手教的，也正是他的疼爱，让她明明是一个亡国孤女却成了宫里的主子。
可是，这就是爱吗？她不懂。既然爱，为什么又要让她远嫁碧落？为什么又要娶晓童？
于是，她又问：“那你爱晓童姐吗？”
她感受到身后的人似乎有片刻的僵硬，眼看着他脸上原本不满的情绪逐渐转为困惑犹豫，似乎他自己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吧！她在心里想着，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松开她，面上已是一片漠然。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她的错觉。
“为什么提起晓童？”他开口，如腊月敲冰，声声冷进骨子里。
“你娶我，她会难过。”她坦诚道。
“呵！”他不屑。
他冷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年琳琅，这世上，并非所有的男子一生只会爱一个人。”
琳琅骇然，“原来如此！”
原是她先入为主了。是她见过了龙非离小七那样的人，就以为所有的人都应该那样，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原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并非属于所有人。
看着她越来越悲怆的神色，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有些事情她迟早要明白的，半晌，他只是说：“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