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俗称地府。
这里常年不见阳光,到处是浓墨一般的黑暗,混沌初开般的寂静。
摇摇摆摆的灵体飘来飘去,等待轮回。
三千世界,生老病死乃是常态,那怕尊贵如神界尊者或冥尊本人,谁也摆脱不了。
有大功德大机缘者,方可轮/回。
轮/回乃是永生的方式之一。虽然来生的你,未必会是前世的你。
但轮/回总给人以希望。
冥界便掌管着三千界所有生灵的轮回。
因此,千万年来,冥界的地位很是超然。哪怕最桀骜不驯的魔修,也不敢前来捣乱。
可这一日,冥界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穿了。
来人身穿青衣,目光深邃,面容冷峻。哪怕面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却依然凌厉逼人。
大小冥修都在他无边的威压下颤颤巍巍,修为稍低的,更直接匍匐于地,连头也抬不起来。
冥尊还有些骨气,半曲着膝,微弯着腰,却仰头质问:“谷主未免欺人太胜!前日我已说过,你灵族不归我冥界管,我也不敢冒着天谴,让你手中的魂魄去轮回。谷主又何必强人所难?”
“天谴我来受,要求你尽管提!” 青衣人的声音如裁金截玉,冷静而果断,“我不仅要她轮回,而且要她千世如意,世世平顺!”
“不是我不肯,实在是……实在是我不能,也不敢啊!”
冥尊苦着脸,快要哭出来。想他经过三万九千三百六十年苦修,历经六千五百六十一劫,才得以掌管冥界,向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何曾有过如此被动之时。
“如果你冥界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也没必要存在了!”来人很是强硬。
冥尊稍一犹豫,那人抬手一指,冥界一角便开始坍塌、湮灭,连界壁也出现了裂痕。
无数冥修惊呼,纷纷召唤法宝,奋起反抗。
谁知那人仅仅一阖目,一大片法宝便无声炸开,碎成粉末,弹指间飞散逸灭,连一丝灵力也没留下。
他连衣袖也没动,可所有冥修都如五岳加身,跪倒于地,连脊背也直不起来了。
“谷主谷主,有话好说!”
冥尊双脚陷入地底一丈有余,膝盖颤抖不休,连连作揖。
“我只有这一件事!”青衣人不动如山。
冥尊抹了一把脸:“若要送她轮回,除非动用我冥界上古禁术。可禁术一出,后果就不是我能控制,也非谷主能预料。”
“我知道。”
“禁术禁制重重,千难万险,还需谷主自行破解。”
“走吧!”
这一日,冥界雷霆大作,各种见所未见的天劫奔袭而至,地动天摇,三千界震动。整个冥殿核心处被天地秩序重重破坏,被重重结界保护起来的冥殿变成了焦土,连一丝生机也未留下。
万里之外旁观的修士心中惨然,如此严重的天劫,三千世界没有谁能抵挡。只怕冥尊和那青衣人一起灰飞烟灭了。
三天之后,天劫结束,云开雾散,众人却惊奇地发现,那青衣人虽然披头散发,满面焦黑,却巍然屹立,并未消散。
在他阔大的衣袖下,冥尊擦着额头的冷汗,竟毫发无损。
冥尊连连行礼:“多谢谷主庇护,本座一定竭尽所能,完成谷主心愿。”
在阴风惨惨的轮回台,冥尊以前所未有的虔诚施法牵引。一缕紫莹莹的微光从青衣人胸口飞出,逆着忘川之水,慢悠悠地远去。
青衣人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微光逆流而去,冷峻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动人的微笑。
冥尊呆呆地看着他的笑容,一缕乌黑的鼻血不期然流出来,像拖了一条毛毛虫。
察觉到自己失态,冥尊赶紧转过头去,擦了擦脸,瓮声瓮气地说:“你可知道,天地无情,绝不会如你所愿!”
“我知道!”
“她不会认识你,不会记得你,更不会回应你。”
“无妨。”
“如果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我愿意!”
“也许天崩地裂,世界毁灭?”
“她在,世界就在!”